第26章 收束(1 / 1)

在执渊带着小鬼们去幽界的时候,童纠很配合地留在溪家清理残留下来的阵法,姨娘和溪烃被官府带走,之后该定罪的定罪,该安葬的安葬。

还有溪夫人和溪玥,她们在此之前拿到了和离书,今后溪家的是是非非,都与她们无关了,这是她们在溪宅里住的最后一晚,翌日清早,她们就要收拾行李,回老家去了。

童纠的腰不好,干了一会儿就直起身来,喘着大气,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出神。

摆渡人从来都是这样,他们只渡魂,人间的事情不会干涉太多,所以不知何时流传下来了一句话:或许这世上真的有鬼,但是能将人绳之以法的,只能是人。

正应了溪家如今的因果。

轩辕在旁边很想帮忙,但是他才拜入门下,什么都没学到,几次下来,忙没帮上多少,还给童纠添了不少乱,就被童纠没好气地赶回竹苑了。

他左右无事,就在竹苑中飘荡着,没多久又结成了实体,还看见了坐在屋檐下的念念。

谛听照顾得周到,她的伤无大碍了,醒来后就想喝桃花羹,谛听原本不答应,她现在的情况适合卧床休养,不能吃太甜的东西。

念念自然不同意,小女孩撒起娇来可真是……谛听拿她没办法,只好摇了摇头,盯着她把药喝完,然后洗手去厨房做了。

念念在屋里闷得慌,她现在确实还比较虚弱,也走不远,只能坐在檐下看月亮。

轩辕拍了拍衣服,也在她面前的台阶上坐下了。

只是整个人看上去沉默了许多。

两个人相对无言,就这么看着月亮干坐了会儿,忽然轩辕开口说:“箫闽他们——”

他说到一半顿住了,恍然想起来念念那个时候已经重伤昏迷,并不知道后面的事情,便解释道:“就是地道里的那群小鬼,因着溪家横死,失了神志,才如此可怖的……”

念念垂下眼皮,“嗯”了一声。

其实这些她都知道,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,就是拉着谛听问主人,问后续,在得知只有自己最惨烈后,才彻底放下心来,哄着谛听去做桃花羹。

轩辕搓了把脸,闷声说:“他们走了,走的时候……还挺轻松的。”

念念仰头望天,听见这话收回目光,理所当然道:“我知道啊,执念放不下的小鬼,是没办法渡的。”

“可……”轩辕欲言又止,最后还是问:“念念姐,他们将你重伤至此,差点就要了你的命,你……不恨吗?”

念念奇怪:“恨什么?你都说了,他们神志不清,伤人非他们本意。而且……”

她扯了扯裙摆,接着说:“干我们这行的,为的就是送他们一程,危险是必然的,也不会有什么感激或者回报。”

“主人曾经说过,这种活平凡人可干不了,因为魂魄,阴气,怨气,这些拿来都可以做很多事,而这些事往往都超越生死,诱惑太大了……”

“摆渡人送魂啊,凭的就只剩下良心了。”

轩辕似懂非懂,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,可凑近一看,却发现手心空落落的,什么也没有,硬要找一样东西的话,就只有满地的月光了。

他想不明白,索性便不再想了,他兴致一起,掰着手指头数起来,认认真真的问:“念念姐……”

“师父的法器是一根铁钩,你的法器呢则是峨眉刺,执……”

他想叫“执渊”,可心底莫名有些怵,便改了口叫“祖宗”。

“祖宗用的是细如丝,那你的主人呢?她的法器是什么?我好像从未见她用过。”

话音落下,他就知道自己僭越了。

摆渡人讲究很多,禁忌也很多,问了什么不该问的,是会得罪人的。

轩辕后悔万分,狠狠拍了一下这个榆木脑袋,怎么就问出来了呢?话到嘴边也不会多想想!

他正要站起来给念念行礼道歉,谁知他居然听见了这个人的回答。

念念望着月亮想了想,说:“我也不知道,大概是一盏灯吧,自打我有记忆起,就没见过有什么大灾大难能让主人拿出法器的,所以我也未曾见过。”

轩辕长长的“哦”了一声,有些兴意阑珊,他失口一次,便不会傻到再犯了,即使心里头好奇,也只能烂在肚子里。

那边谛听煮好了桃花羹,一边数落着念念难伺候——大夏天的上哪去找桃花?一边又怕她着凉,给她系上了披风,转头就看见了轩辕。

轩辕尴尬地站起来,匆匆行了礼,嘿嘿笑着,略有些晕头转向:“我去别处转转,去别处转转……”

然后灰溜溜的走了。

***

阿沓还守在床边,并没有和那些小鬼一道走,一来他的大部分魂魄是入了轮回的,虽说并不齐全,下一世不是痴就是傻,但他毕竟不像轩辕,消耗没有那么大,不影响什么。

二来绮露还没有醒。

其实在地道里面他就感受到异常了,执渊并没有对绮露做什么,最多在她焦急万分又无法张口的情况下,看了她的回忆,按理说回忆看完了也该醒了,可忆柯却说她病了。

他随着众人来到竹苑,大夫也把过绮露的脉,说她无大碍,只是心神损耗太多,需要休息。

可是哪有一睡就睡上那么久的?连伤成那样的念念都醒了,榻上的人却毫无动静。

阿沓心里隐隐有些不安。

他原本打算,等绮露醒了就和她好好道个别,让她放下执念,看着她好起来,然后再走的。

可是他等啊等,等到了华灯初上溪家开戏,等到了大戏落幕罪人伏法,等到了少年的告别,等到了魂魄的皈依,榻上的这个姑娘依旧纹丝不动,毫无生气。

他不可避免的有些焦急,在床榻前踱来踱去,时不时望向门外。

变故就出现在刹那间。

屋外是层层叠叠的竹林,风打着旋拂过,有沙沙声响,一绯一靛两道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,那抹红靠在粗竹边,由着大雾淹没自己,静静的看着另一个人拉着长串的小鬼,锁魂钩折射出银白色的光亮,就这么消失在突如其来的雾里。

她实在漂亮,哪怕就这么站着,被大雾遮住了面孔,只留下了模糊的身形,也依旧叫人叹为观止。

似乎是阿沓的错觉,在执渊走进雾里,去往幽界的那个瞬间,这人微不可查的偏了头,朝他这边瞥了一眼。

他觉着自己失礼了,下意识的垂了眸,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,那一眼不是看向他的,那目光……分明是落在他的身后!

那是他最后的记忆,随后就腿脚发软,眼前阵阵晕黑,墨色的幕布兜头罩下,明明他是阴灵没有知觉,但在那时,他竟然觉得有些窒息。

要是有人在屋里,便能看见,他被控制着缩成一团,甚至比在街上乱撞时的形状还要小上许多,不过阴气的效用还在,他依旧维持着人形,被锁进了一个乾坤袋里。

榻上了无生气的人缓缓坐起来,脸颊边的汗珠沾着发丝,整个人显得脆弱而又诡异,她姿态淡然,和这身缝缝补补的衣服格格不入。

修长的手指缠绕着乾坤袋的口子,然后狠狠打了个结,她目光轻飘飘的,眼珠上的白霭退了下去,分毫不差的落在手腕上,显然是能看见的。

那些由匕首划伤的,用来画符的口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,苍白的脸色也瞬间恢复,她看向忆柯,只见那人懒懒的站在雾中,对这边的事情无知无觉。

绮露垂下目光,心想,她当然不会察觉,毕竟再怎么厉害也是肉体凡胎,她这屋子还设了结界,执渊去渡那群小鬼了,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,现下的时机再好不过。

但她也不着急动手,因为忆柯还不能死,至少不能现在就死。

于是她轻笑一声,故意弄出点动静,然后当着忆柯的面,单薄的身体就这么融在了风里,结界散开,像墨滴入水,任何踪迹都难以找寻。

在她坐起来的时候,因为被阿沓遮挡了视线,所以她没有看见,早在她动手之前,靠在竹子上的人就漫不经心的往这边瞥了一眼,之后的种种,倒像是某种默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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